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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回 梁山泊好汉劫法场 白龙庙英雄小聚义(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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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曰:

为人忠诚信义,上天自会相助;秉持德行仁义,日后必定昌盛。

即便深陷绝境,也能死里逃生;恰似阴极阳生,转机终会出现。

若非吴用施展奇计,怎能救出公明脱离法场。

古庙之中英雄欢聚,彩旗飘扬金鼓齐鸣,气势如鹰飞扬。

话说当时晁盖和众人听了,忙向军师问道:“这封书信怎么会有破绽呢?”吴用说道:“早上戴院长带走的那封回书,是我一时疏忽大意,考虑不周。那上面使用的印章,不是玉箸篆文的‘翰林蔡京’四个字吗?恰恰就是这个印章,会让戴宗惹上官司。”金大坚连忙说道:“小弟我常常看到蔡太师的书信和文章,用的都是这样的印章。这次雕刻得毫无差错,怎么会有问题呢?”吴学究解释道:“你们大家有所不知。如今江州的蔡九知府,是蔡太师的儿子,哪有父亲给儿子写信,却使用带有自己名讳的印章呢?所以这里出了问题。是我当时没考虑到这一点。戴宗到了江州,必定会被盘问,一旦问出实情,那就危险了。”晁盖着急地说:“赶紧派人去把他追回来,重新写一封怎么样?”吴学究无奈地说:“怎么追得上啊。他施展神行法,这个时候恐怕已经走出五百里了。现在事不宜迟,我们只能这样做,或许还能救他们两个。”晁盖问道:“怎么去救?用什么好办法?”吴学究凑到晁盖耳边,低声说道:“如此这般,这般如此。主将你可以暗中传下号令,让大家都知道,就照这样行动,千万不要误了日期。”众多好汉接到将令,各自收拾行装,连夜下山,朝着江州赶去,这里暂且不表。讲故事的人啊,为什么不把计策说出来呢?别急,下一回自然会揭晓。

且说戴宗按照预定的日期,回到了江州,在知府大堂上交上了回书。蔡九知府见戴宗如期归来,十分高兴,先让人拿来酒,赏了戴宗三杯,然后亲自接过回书,问道:“你见到我太师了吗?”戴宗禀报道:“小人只住了一夜就回来了,没能见到恩相。”知府拆开信封,看到信的前面写道:“信笼里的许多物件都已收到。”后面又说:“妖人宋江,当今皇上想要亲自审问,可用牢固的囚车装载,选派可靠的人员,连夜押解到京师。沿途要小心,别让犯人逃走。”信的末尾还说:“黄文炳早晚向天子奏明此事,必然会得到提拔任用。”蔡九知府看完,喜不自禁,让人取来一锭二十五两的花银,赏给了戴宗。一面吩咐准备囚车,商量着派人押解宋江起程。戴宗谢过知府,回到住处,买了些酒肉,前往牢里探望宋江,这事儿暂且按下不表。

且说蔡九知府催促着赶制囚车,过了一两天,正要起程,这时门子前来报告:“无为军的黄通判特地前来探望。”蔡九知府让人把黄文炳请到后堂相见。黄文炳还带来了一些礼物和时新的酒果。知府谢道:“屡次承蒙您的厚意,真是担当不起啊!”黄文炳说:“乡下的一点小物件,不值一提,不成敬意,何须道谢。”知府说:“恭喜您,早晚必定会有升职的喜讯。”黄文炳问道:“相公怎么知道的?”知府说:“昨天送信的人已经回来了。妖人宋江要被押解到京师。您的荣升,只等早晚奏明当今皇上,就会得到提拔。我父亲的回书里,详细说了这件事。”黄文炳说:“既然如此,真是太感谢相公的举荐了。那个送信的人,可真是神行太保啊。”知府说:“通判如果不信,就看看这封家书,就知道我所言不虚了。”黄文炳说:“小生只怕这家书不便擅自观看。如果相公信任我,求您借我一观。”知府说:“通判是我的心腹之交,看看又有何妨。”便让随从取来家书,递给黄文炳。黄文炳接过书,从头到尾读了一遍,又把书卷起,看了看封皮,见上面的印章崭新。黄文炳摇着头说:“这封书不是真的。”知府惊讶地说:“通判错了吧!这是我父亲的亲笔笔迹,千真万确,怎么会不是真的呢?”黄文炳说:“相公请听我解释,往常家书送来的时候,有过这个印章吗?”知府说:“往常送来的家书,倒不曾有这个印章,只是随手写的。这次想必是印章匣子就在手边,就顺便在封皮上印了这个印章。”黄文炳说:“相公,别怪小生多嘴,这封书被人骗了您。当今天下,苏、黄、米、蔡四家字体盛行,谁没学过。况且这个印章,是令尊府恩相做翰林大学士的时候使用的,在法帖文字上,很多人都见过。如今他已升为太师丞相,怎么会还把翰林印章拿出来用呢?再说,这是父亲给儿子写信,也不该用带有名讳的印章。令尊府太师恩相,是个学识渊博、见识深远的人,怎么会如此轻率地用错印章。相公如果不信小生的话,可以仔细盘问送信的人,问他在府里都见到了谁。如果他说的不对,那就是假书。别怪小生多嘴,只是因为和您交情深厚,才敢直言。”蔡九知府听了,说道:“这事儿不难。这人从来没去过东京,一盘问就能知道真假。”知府让黄文炳坐在屏风后面,随即升堂,公吏们在两边整齐地站着。知府传唤戴宗,说有重要的事情吩咐。当下,公差们领了命令,四处去寻找戴宗。有诗为证:

远赴京城呈上书信,黄文炳心机深沉,独自心生怀疑。

神机妙算无人能懂,却又被奸邪之人诱出破绽。

且说戴宗回到江州后,先去牢里见了宋江,凑到他耳边,低声把之前的事情说了一遍。宋江心中暗自高兴。第二天,又有人请戴宗去喝酒,戴宗正在酒肆里喝酒,只见公差们从四面八方找来。当时,戴宗被带到厅上,蔡九知府说道:“前几天辛苦你跑了一趟,你办事确实得力,还没好好赏你呢。”戴宗回答道:“小人是承蒙恩相差遣的人,怎敢懈怠。”知府问道:“我这几天一直忙,还没来得及仔细问你。你前几天去京师,是从哪座门进去的?”戴宗说:“小人到东京的时候,天色已晚,也不知道那叫什么门。”知府又问:“我家府门前是谁接待的你?留你在哪里歇息?”戴宗说:“小人到府门前,找到一个门子,把书信交给他拿了进去。过了一会儿,门子出来,收下了信笼,让小人自己去找客店歇息。第二天一大早五更的时候,我到府门前等候,只见那个门子拿着回书出来。小人怕误了日期,哪敢再详细询问,就急忙赶回来了。”知府又问:“你见到我府里那个门子,年纪有多大?是黑瘦还是白净肥胖?身材高大还是矮小?有胡须还是没胡须?”戴宗说:“小人到府里的时候,天色黑了。第二天早上回去的时候,又是五更天,天色昏暗,没怎么看清楚。只觉得他身材不太高大,中等个子,好像有点胡须。”知府大怒,大喝一声:“把他拿下厅去!”旁边立刻走过十几个狱卒和牢子,把戴宗按倒在地上。戴宗连忙喊道:“小人无罪啊!”知府喝道:“你这家伙该死!我府里的老门子王公,已经去世好几年了,现在只有一个小王看门,你怎么说他年纪大,还有胡须?况且门子小王,根本进不了府堂,但凡有各处来的书信帖子,都必须经过府堂里的张干办,才能去见李都管,然后再通报里面,才能收下礼物。就算要回书,也得等上三天。我这信笼里的东西,怎么会没有个心腹之人出来,向你仔细询问情况,就这么稀里糊涂地收下了?我昨天一时匆忙,被你这家伙骗了。你现在老实招来,这封书是从哪里来的?”戴宗说:“小人当时心慌,急着赶路,所以没看仔细。”蔡九知府喝道:“胡说!你这贼骨头,不打怎么肯招!左右,给我狠狠地打!”狱卒和牢子们知道事情不妙,也顾不上情面,把戴宗捆起来,打得他皮开肉绽,鲜血直流。戴宗实在受不了拷打,只得招认:“这封书确实是假的。”知府问道:“你这家伙是怎么得到这封假书的?”戴宗招供道:“小人路过梁山泊的时候,突然跳出一伙强人,把小人劫持了,绑到山上,要剖腹挖心。他们在小人身上搜出书信看了,把信笼也抢走了,却饶了小人一命。小人知道回不了家,只求死在山里。他们就写了这封书,让小人带回来脱身。小人一时害怕罪责,就瞒了恩相。”知府说:“话虽如此,可你这话里还有破绽。很明显你和梁山泊的贼人串通一气,谋划夺取我的信笼物件,你怎么能这么说。再给我打!”

戴宗任凭他们拷打,就是不肯招认和梁山泊有勾结。蔡九知府又对戴宗拷讯了一番,戴宗说的话前后一致。知府说:“不用再问了。拿大枷来把他枷上,关进牢里。”然后退堂,向黄文炳道谢说:“要不是通判高明,下官险些误了大事!”黄文炳又说:“很明显,这个人也和梁山泊勾结,一起谋划叛乱。如果不除掉他,必定会成为后患。”知府说:“就把这两个人的供状整理好,立了文案,押到市曹斩首,然后写表章上奏朝廷。”黄文炳说:“相公高见。这样一来,一来朝廷会高兴,知道相公立了大功;二来也能避免梁山泊的草寇来劫牢。”知府说:“通判见识深远。下官自会写文书,亲自保举通判。”当天,知府款待了黄文炳,送他出府门,黄文炳便回无为军去了。

第二天,蔡九知府升堂,立刻叫来当案孔目,吩咐道:“赶紧整理好文案,把宋江、戴宗的供状和招款粘连在一起,一面写好犯由牌,准备明天押他们到闹市斩首示众。自古以来,谋逆之人绝不姑息,立即处决。斩了宋江、戴宗,才能免除后患。”当案的是黄孔目,他和戴宗交情不错,却没办法救他,只能暗自为他叫苦。当天,黄孔目禀报道:“明天是国家忌日,后天又是七月十五日中元节,都不适合行刑。大后天也是国家重要日子。只能等到五天之后,才能执行。”一来这是上天庇佑,给宋江争取了生机,二来此时梁山泊的好汉还没赶到。蔡九知府听了,同意了黄孔目的建议。一直等到第六天早上,知府先派人去十字路口清扫法场。饭后,点齐了五百多名土兵和刀斧手,都在大牢门前等候。巳时过后,狱官向知府禀报,知府便亲自来担任监斩官。黄孔目只好把犯由牌呈到堂上,知府在堂上判了两个“斩”字,然后用一片芦席贴在上面。江州府的众多节级和牢子,虽然和戴宗、宋江关系很好,却想不出办法救他们,大家只能为这两人暗自叫苦。

这时,一切准备就绪,在大牢里,人们把宋江、戴宗两人紧紧捆绑起来,又用胶水刷了他们的头发,挽成鹅梨角的发髻,每人头上插了一朵红绫子纸花。然后,把他们带到青面圣者的神案前,给每人一碗长休饭和永别酒。两人吃完,告别神案,转过身来,背上插上了利子。六七十名狱卒,前面推着宋江,后面押着戴宗,将他们从牢门里拥了出来。宋江和戴宗两人对视一眼,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宋江只是跺脚,戴宗则低着头叹气。江州府来看热闹的人,人山人海,层层叠叠,少说也有一两千人。但见:

愁云缓缓飘动,怨恨的气息弥漫。头顶上日光黯淡无光,四周悲伤的风呼啸着。缨枪排列整齐,几声鼓响仿佛要吓掉人的三魂;棍棒林立,几下锣鸣似乎要催走人的七魄。犯由牌高高地贴着,人们议论着这一去不知何时能回;白纸花在风中摇曳,大家都说此番难以再活。长休饭在喉咙里难以咽下,永别酒在口中怎么也咽不下去。面目狰狞的刽子手持着钢刀,模样丑恶的押牢拿着法器。黑色的大旗之下,有多少鬼怪般的人跟随;十字街头,无数冤魂在等候。监斩官急忙发布号令,仵作们准备好扛尸。英雄的气概瞬间消散,就算是铁人见了也会落泪。

刽子们大声呼喊,把宋江和戴宗前推后拥,押到了闹市的十字路口,四周被枪棒团团围住。宋江面朝南背朝北,戴宗面朝北背朝南,两人被按坐在地上,只等午时三刻监斩官到来开刀。众人仰起头看着犯由牌,上面写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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