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回 浔阳楼宋江吟反诗 梁山泊戴宗传假信(1/2)
诗曰:
闲暇时趁着兴致登上江楼,浩渺烟波连接着素净的秋天。
唤来美酒随意浇灭千古遗恨,吟诗想要倾泻百重忧愁。
假书信未能实现英雄志向,失足反而成为阶下囚。
惊动梁山众多义士,一齐如乌云般涌向江州喧闹。
话说当时李逵用指头轻轻一推,那女子便倒在了地上,酒店主人赶忙上前拦住宋江等人,焦急地问道:“四位官人,这可如何是好?”主人心里发慌,连忙招呼酒保和伙计们都过来救那女子。他们在地上舀了水,朝着女子脸上喷洒,过了一会儿,女子渐渐苏醒过来。众人将她扶起一看,只见她额角上擦破了一片油皮,所以才晕了过去。如今救醒了,大家都松了口气,庆幸没出大事。女子的爹娘听说打伤女儿的是黑旋风李逵,先是吓得呆愣了半晌,哪里还敢说半个不字。看那女子已经能说话了,她母亲赶紧拿了块手帕,亲自给她包扎好头,又收拾好掉落的钗环。宋江看出他们不愿去官府的意思,便叫来那老妇人,问道:“你姓什么?是哪里人?现在打算怎么办?”那妇人回答道:“不瞒官人说,我们夫妻两口姓宋,原本是京城人。就这一个女儿,小名玉莲。因为家境贫寒,她爹教了她几首曲子,勉强让她在这琵琶亭上卖唱维持生计。这孩子性子急,不懂看眼色,不管官人在说什么,只顾着唱歌。今天这位大哥失手伤了我女儿一点,我们也不想闹到官府,连累官人。”宋江见她说话诚恳,而且还同姓,便说道:“你派个人跟我回营里,我给你二十两银子,给你女儿调养身体,日后也好嫁个好人家,不用在这里卖唱了。”那夫妻两口听了,连忙拜谢道:“哪敢指望这么多!能有三五两就足够了。”宋江说:“我说话算数,绝不骗人。你让你家老头子跟我去拿银子。”那夫妻二人再次拜谢,感激地说:“多谢官人救济。”
戴宗埋怨李逵道:“你这家伙,动不动就跟人起冲突,又让哥哥破费了许多银子。”李逵满不在乎地说:“我就用指头轻轻碰了她一下,她自己就倒了。真没见过这么娇弱的女子!你就是在我脸上打一百拳,我也没事!”宋江等人听了,都哈哈大笑起来。张顺便对酒保说:“这桌酒席钱,我来付。”酒保连忙说:“没事,没事!您请便。”宋江哪里肯让,说道:“兄弟,是我请二位来喝酒的,反倒让你掏钱,这不合礼数。”张顺执意要付,说道:“难得与哥哥相见。兄长在山东的时候,我和哥哥早就想来投奔您了。今天有幸结识尊颜,这只是一点小小心意,不成敬意。”戴宗也说道:“公明兄长,既然是张二哥的一番敬意,兄长就答应了吧。”宋江说:“这样多不好意思。既然兄弟付了钱,改日我再设酒席回礼。”张顺很高兴,带着两尾鲤鱼,和戴宗、李逵,还有那个宋老头,一起送宋江离开琵琶亭,来到营里。五个人都进了抄事房坐下。宋江先取出两锭小银,共二十两,给了宋老头,宋老头拜谢之后便离开了,这里暂且不表。天色渐渐晚了,张顺送完鱼,宋江拿出张横的书信交给张顺,然后大家相互道别。张顺走后,戴宗和李逵也各自告辞,赶回城里去了。
话说宋江在牢营中调养了五七天,感觉身体已经恢复,病症痊愈,便想着进城去找戴宗。又过了一天,还是没见戴宗的影子。第二天吃过早饭,大约辰时前后,宋江揣了些银子,锁好房门,离开牢营,信步走上街头,径直往城里走去,打算到州衙前左边寻找戴院长的家。有人告诉他:“戴院长没有家小,就他自己一个人,住在城隍庙隔壁的观音庵里。”宋江听后,一路寻访到那里,却发现门已经锁上,人出去了。宋江又去打听黑旋风李逵的消息,很多人说:“他就像个没头的神,居无定所,只在牢里安身。他就像个没固定地盘的巡检,东边住两天,西边歇几日,根本不知道他到底住在哪里。”宋江接着打听卖鱼牙子张顺,也有人说:“他住在城外的村子里,就算是卖鱼,也只在城外江边。除非是来城里收赊账,不然不会进城。”宋江听完,又出城去寻找,一心想找到他们。他一个人心里烦闷,信步再次走出城外,只见江边景色格外迷人,怎么看都看不够。
正走到一座酒楼前,宋江抬头一看,旁边竖着一根高高的望竿,上面悬挂着一块青布酒幡,上面写着“浔阳江正库”。酒楼的雕檐外有一块牌额,上面有苏东坡亲笔题写的“浔阳楼”三个大字。宋江看了,自言自语道:“我在郓城县的时候,就听说江州有座很不错的浔阳楼,原来就在这里。我虽然独自一人在此,可不能错过,不如上楼去好好欣赏一番。”宋江来到楼前,只见门边朱红色的华表柱上,两面白粉牌上各写着五个大字:“世间无比酒,天下有名楼。”宋江上了楼,找了个临江的阁子坐下,凭栏举目望去,这座酒楼果然气派非凡。但见:
雕檐在日光下闪耀,画栋仿佛在云间飘动。碧绿的栏杆低低地连接着轩窗,翠绿的帘幕高高地悬挂在门窗前。吹笙品笛的,全都是公子王孙;端着酒杯、拿着酒壶的,排列着歌姬舞女。让人陶醉的醉眼,望向青天,只见万叠云山;勾起人吟诗欲望的,是那像瑞雪般的一江烟水。白苹渡口,不时能听到渔父敲击船舷的声音;红蓼滩头,常常能看见钓翁划动船桨。楼旁的绿槐上,野鸟啼鸣;门前的翠柳下,系着华美的马匹。
宋江观赏完浔阳楼,赞不绝口,凭栏坐下。酒保上楼来,作了个揖,放下帘子,问道:“官人是要招待客人,还是自己消遣?”宋江说:“我要等两位客人,还没到。你先给我拿一坛好酒,再上些果品肉食,尽管端来,鱼就不要了。”酒保听了,便下楼去。不一会儿,用托盘端着东西上楼来,一坛蓝桥风月美酒,摆上新鲜的菜蔬、果品和下酒菜,还有几样肥羊、嫩鸡、酿鹅、精肉,全都用朱红的盘碟盛放。宋江看了,心中暗自欢喜,不禁夸赞道:“这么整齐的菜肴,精致的器皿,江州果然是个好地方。我虽然因犯罪被流放到这里,却也见识到了这般真正的山水美景。我家乡虽有几座名山古迹,却没有这样的景致。”宋江独自一人,一杯又一杯地倚栏畅饮,不知不觉就喝醉了。
突然,一股情绪涌上心头,宋江心想:“我生在山东,长在郓城,学的是吏员出身,结识了那么多江湖好汉,虽留下了一点虚名,可如今都三十多岁了,名不成,功不就,还被在脸上刺了字,发配到这里。家乡的老父亲和兄弟,什么时候才能相见!”想到这里,酒意上涌,宋江潸然泪下,迎着风,看着眼前的景色,心中满是感慨和悲伤。他忽然灵感突发,作了一首《西江月》词,便叫酒保拿来笔砚。他起身四处观看,见白粉壁上有很多前人的题咏。宋江寻思:“我何不也写在这里?倘若日后功成名就,再来此地,重新看到这些文字,也能回忆起今日的苦难。”趁着酒兴,他磨浓了墨,蘸饱了笔,在那白粉壁上挥毫写道:
自幼曾攻经史,长成亦有权谋。恰如猛虎卧荒丘,潜伏爪牙忍受。不幸刺文双颊,那堪配在江州。他年若得报冤仇,血染浔阳江口。
宋江写完,自己看了,又高兴又得意,大笑起来。他又喝了几杯酒,越发欢喜,甚至手舞足蹈起来。他再次拿起笔,在《西江月》后面,又写下四句诗:
心在山东身在吴,飘蓬江海谩嗟吁。
他时若遂凌云志,敢笑黄巢不丈夫。
宋江写完诗,又在后面大大地写上“郓城宋江作”五个字。写完后,他把笔扔在桌上,又独自哼唱了一会儿,再喝了几杯酒,终于醉得不行了。他叫来酒保结账,拿出些银子付账,多出来的都赏给了酒保。然后他摇摇晃晃地拂袖下楼,脚步踉跄地回牢营去了。回到牢房,打开房门,便一头倒在床上,一直睡到五更天。等他酒醒时,完全不记得昨天在浔阳楼上题诗这回事了。当天因为宿醉,他就在房里躺着休息,暂且不表。
且说江州对岸有个地方,叫做无为军,是个偏僻的地方。城中有个赋闲的通判,姓黄,双名文炳。这人虽然读过经书,却是个阿谀奉承、心胸狭隘的人,专门喜欢嫉贤妒能。比他强的人,他就设法陷害;不如他的人,他就玩弄于股掌之间,在乡里专门干害人的勾当。他听说蔡九知府是当朝蔡太师的儿子,便经常去讨好巴结,时常过江来拜访知府,指望知府能引荐他,让他重新出仕做官。也是宋江命中注定要受苦,偏偏碰上了这个对头。
那天,黄文炳在家闲着无事,便带了两个仆人,买了些时新的礼物,坐着自家的快船渡过江来,径直前往府里探望蔡九知府。不巧的是,正赶上府里在举办公宴,他不敢进去。于是又回到船边,打算回去。没想到仆人把船缆在了浔阳楼下。黄文炳见天气炎热,便想着上楼去消遣一会儿。他信步走进酒库,四处看了一圈。然后转到酒楼上,凭栏消遣,看到壁上有很多题咏。他自言自语道:“前人的诗词,有的写得确实好,也有的纯粹是胡言乱语。”黄文炳一边看,一边冷笑。
正看着,他忽然看到宋江题的《西江月》词和那四句诗,大惊道:“这不是反诗吗!是谁写在这里的?”后面还写着“郓城宋江作”五个大字。黄文炳又读道:“自幼曾攻经史,长成亦有权谋。”他冷笑道:“这人还挺自负。”又读道:“恰如猛虎卧荒丘,潜伏爪牙忍受。”黄文炳说:“这家伙也不是个安分守己的人。”再读:“不幸刺文双颊,那堪配在江州。”黄文炳道:“也不是什么志向高尚的人,看来就是个发配的囚犯。”接着读:“他年若得报冤仇,血染浔阳江口。”黄文炳说:“这家伙要报什么仇?居然想在这里报仇!就他一个发配的囚犯,能有什么能耐!”又读那首诗:“心在山东身在吴,飘蓬江海谩嗟吁。”黄文炳道:“这两句还算说得过去。”再读到“他时若遂凌云志,敢笑黄巢不丈夫。”黄文炳摇着头说:“这家伙太无礼了!他居然想超过黄巢,这不是谋反是什么!”最后看到“郓城宋江作”,黄文炳道:“我也经常听说这个名字,那人多半是个小吏。”
于是他叫来酒保,问道:“这两篇诗词,到底是什么人写在这里的?”酒保说:“昨天晚上有个人,独自喝了一瓶酒,喝醉后肆意挥洒,写在了这里。”黄文炳问:“大概是个什么样的人?”酒保说:“面颊上有两行金印,多半是牢城营里的人。长得又黑又矮又胖。”黄文炳说:“那就对了。”他借了笔砚,拿了张纸,把诗词抄了下来,藏在身边,还嘱咐酒保不要把字刮掉。
黄文炳下楼,回到船里休息了一夜。第二天吃过饭后,仆人挑着礼盒,他们又径直来到府前。正好知府退堂在衙内,黄文炳让人进去通报。过了好一会儿,蔡九知府派人出来,邀请黄文炳到后堂相见。蔡九知府出来与黄文炳寒暄一番,收了礼物,宾主分坐。黄文炳禀告说:“文炳昨晚渡江过来拜望大人,听说在举办公宴,不敢贸然进来。今天特来再次拜见恩相。”蔡九知府说:“通判是我的心腹之交,直接进来一起坐又有何妨。是我有失远迎了。”左右执事人献上茶。喝完茶,黄文炳说:“相公,恕我冒昧,不知近日尊府太师恩相有没有派人来?”知府说:“前几天刚有书信来。”黄文炳问:“不敢动问,京师近日有什么新闻吗?”知府说:“家尊在信中嘱咐说:近日太史院司天监上奏说,夜观天象,发现罡星照临吴楚分野之地。恐怕会有闹事之人,要我随时留意,及时剿灭。还特别嘱咐我要严守地方。而且街市上的小孩还流传着四句谣言:‘耗国因家木,刀兵点水工。纵横三十六,播乱在山东。’所以特地写了封家书,让我多加防备。”
黄文炳思索了半晌,笑着说:“恩相,这可不是偶然的事。”黄文炳从袖中取出抄录的诗,呈给知府说:“没想到竟然在这里发现了这个。”蔡九知府看了说:“这确实是反诗,通判是从哪里得到的?”黄文炳说:“小生昨晚不敢进府,回到江边,无处消遣,便去浔阳楼上乘凉闲玩,观看前人的吟咏,只见白粉壁上刚题了这首诗。”知府问:“是什么人写的?”黄文炳回答:“相公,上面明确写着姓名,是‘郓城宋江作’。”知府问:“这个宋江是什么人?”黄文炳说:“他自己分明写着‘不幸刺文双颊,只今配在江州’,显然就是个发配到牢城营的罪犯。”知府说:“就一个发配的囚犯,能掀起什么风浪!”黄文炳说:“相公可不能小看了他!刚才相公说尊府恩相家书中提到的小儿谣言,正好应在他身上。”知府问:“怎么说?”黄文炳解释道:“‘耗国因家木’,耗散国家钱粮的人,‘家’字上面加个‘木’,不就是个‘宋’字吗。第二句‘刀兵点水工’,兴起刀兵之人,‘水’边加个‘工’,分明就是个‘江’字。这个人姓宋名江,又作了反诗,这显然是天意,万民有福啊。”知府又问:“那‘纵横三十六,播乱在山东’又怎么解释?”黄文炳回答:“可能是六六之年,或者六六之数。‘播乱在山东’,郓城县正是山东的地方。这四句谣言都应验了。”知府又问:“不知道这里有没有这个人?”黄文炳回答:“小生昨晚问过酒保,说是前天刚写了就走了。这不难,只要拿牢城营的文册一查,就知道有没有了。”知府说:“通判高见,非常明智。”
于是知府立刻叫来随从,让库子取来牢城营的文册簿查看。当时随从从库中取来文册,蔡九知府亲自查看,果然在后面看到今年五月间新配到的囚徒一名,郓城县宋江。黄文炳看了说:“就是应了谣言的这个人,非同小可。如果行动迟缓,恐怕消息走漏,得赶紧派人把他抓起来,关进牢里,再从长计议。”知府说:“说得太对了。”随即升堂,叫来两院押牢节级。厅下戴宗上前应了一声。知府说:“你带几个公差,赶紧到牢城营里把在浔阳楼吟反诗的犯人郓城县宋江抓来,一刻也不许耽误!”
戴宗听了知府的命令,心中大惊,暗自叫苦不迭。他赶忙走出府衙,召集了一众节级和牢子,吩咐道:“大家都回家取好各自的器械,到我家隔壁的城隍庙里集合。”众人领命后,各自回家去了。戴宗立刻施展神行法,率先赶到牢城营,径直走进抄事房。推开门一看,宋江正在房里。宋江见是戴宗进来,急忙起身迎接,说道:“我前几天进城,到处找你,找遍了都没找到。因为贤弟不在,我一个人无聊,就去浔阳楼上喝了一瓶酒。这两天迷迷糊糊的,不太舒服,正犯着酒瘾呢。”戴宗问道:“哥哥,你前几天在楼上写了什么话?”宋江说:“醉后乱说的,都忘了,谁还记得啊!”戴宗说:“刚才知府在厅上命令我,要多带些人手,去捉拿在浔阳楼上题反诗的犯人,正是郓城县的宋江。兄弟我吃了一惊,先稳住那些公差,让他们在城隍庙等着。现在我特地先来通知哥哥,这可怎么办!怎么才能解救你?”宋江听后,急得抓耳挠腮,叫苦连天:“我这次肯定死定了!”诗曰:
一首新诗写壮怀,谁知销骨更招灾。
戴宗特地传消息,明炳机先早去来。
戴宗说:“我给哥哥出个主意,不知道行不行?现在小弟我不敢耽搁,回去就带人来抓你。你把头发弄乱,把尿屎泼在地上,然后躺进去,假装疯癫。等我和公差们来的时候,你就胡言乱语,装作失心疯的样子。我会去替你回复知府。”宋江说:“感谢贤弟的指点,万望你帮忙周旋。”
戴宗匆匆告别宋江,回到城里,径直来到城隍庙,召集了那些公差,一起前往牢城营。一进营,戴宗就大声喝问:“哪个是新发配来的宋江?”牌头带着众人来到抄事房,只见宋江披头散发,在尿屎坑里打滚。看到戴宗和公差们进来,宋江开口就说:“你们是什么鸟人?”戴宗假装大喝一声:“把这家伙抓起来!”宋江翻着白眼,胡乱挥舞着手臂,嘴里胡说道:“我是玉皇大帝的女婿,老丈人让我带领十万天兵,来杀你们江州人。阎罗大王做先锋,五道将军做后卫。还给了我一颗金印,重八百多斤。来杀你们这些鸟人!”公差们说:“原来是个疯疯癫癫的汉子,抓他有什么用?”戴宗说:“说得对。我们先回去回话,要抓的话再来。”
众人跟着戴宗回到州衙,蔡九知府正在厅上专门等候消息。戴宗和公差们在厅下向知府回复说:“原来这宋江是个失心疯的人,全然不顾尿屎污秽,嘴里胡言乱语,一点正常的样子都没有。浑身散发着臭粪味,实在没法靠近,所以没敢把他带来。”蔡九知府正要询问原因,黄文炳从屏风后面转了出来,对知府说:“别信这话!看他作的诗词和写的笔迹,不像是有疯病的人,其中肯定有诈。不管怎样,先把他抓来,就算走不动,抬也要抬来。”蔡九知府说:“通判说得对。”于是命令戴宗:“你们不管用什么办法,给我把他抓来,我在这里等着!”戴宗领了命令,心里叫苦。他再次带着众人来到牢城营,对宋江说:“仁兄,事情不妙啊!兄长只能走一趟了。”于是用一个大竹箩,把宋江装进去,直接抬到江州府,在厅前放下。知府说:“把这家伙带过来!”公差们把宋江押到台阶下。宋江怎么肯跪,瞪着眼睛,看着蔡九知府说:“你是什么鸟人,敢来问我!我是玉皇大帝的女婿,老丈人让我带领十万天兵,来杀你们江州人。阎罗大王做先锋,五道将军做后卫。有一颗金印,重八百多斤。你也赶紧躲开我。不然,马上让你们都死。”蔡九知府看着,不知道该怎么办。黄文炳又对知府说:“把本营的差拨和牌头叫来问问,这人来的时候就有疯病,还是最近才犯的疯病?如果来的时候就有,那就是真病;要是最近才犯的,肯定是装疯。”知府说:“说得太对了。”于是派人叫来管营和差拨,问他们两个。这两人哪里敢隐瞒,只好实话实说:“这人来的时候没见有疯病,好像是最近才发作的。”知府听了大怒,叫来牢子狱卒,把宋江按倒,一连打了五十下,打得宋江死去活来,皮开肉绽,鲜血淋漓。戴宗看在眼里,心中叫苦,却又没办法救他。宋江一开始还胡言乱语,后来实在受不了拷打,只好招认:“我一时酒后糊涂,误写了反诗,没有别的意思。”蔡九知府明确取了招供状,用一面二十五斤重的死囚枷锁把宋江锁住,押进大牢收监。宋江被打得两腿无法行走,当场被钉上枷锁,直接押到死囚牢里。好在有戴宗全力周旋,他叮嘱众小牢子,都要好好照顾宋江。戴宗自己还安排饭食,供给宋江,这些暂且不表。诗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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