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四章 祸事(1/2)
三日之期已到,废太子即将前往鄞州。
自铜雀台出事以后,这是太子马车重新出现在汴京的第一日,也是最后一日。
有人从飘起的马车帘子瞧见废太子盖着厚厚棉絮一动不动躺在里面,连最简单的起身都做不到。
姜藏月就坐在茶肆窗前,手中茶盏热气氤氲。
“这圣上宠着太子的时候那可是风光无限,如今这太子被废当如过街老鼠人人喊打,想想也是可怜。”
“可怜?这太子活生生剥了人骨做骨雕,行事令人发指,你没瞧见连丞相大人都避之不及?”
姜藏月让小二又续了茶,江惜霜尝了一口,略微皱眉:“这茶当真是苦,我是不爱喝,妹妹也能下得去口。”
“这茶可是先苦后甜,是茶肆的招牌,姑娘当真是不会品茶。”有食客摇头晃脑品茶,还不忘啧啧嘴插上一句:“不过话说回来,这太子锦衣玉食也不知道为什么要有这见不得光的嗜好。”
“谁晓得……”
姜藏月听着茶肆里的议论纷纷未曾出言。
江惜霜开口:“妹妹不觉得这太子瞧着不对劲儿?”
姜藏月放下茶盏,视线落在长街之上。
江惜霜又笑了一声,跟着又慢悠悠道:“太子被废今日离开汴京,想来身边被塞了不少人,兴许有廷尉府也兴许朝中大有人布置了眼线……”
姜藏月语气淡淡:”户部尚书府也派了人。”
江惜霜顿了顿,大方勾唇:“还真是什么都瞒不过妹妹的眼睛。”
话语间茶肆被官府的人层层围了起来,连她们所在的雅间也不例外。
江惜霜挑了挑眉。
待一行十几人进了茶肆,为首办案官员面色冰冷严声厉色:“刑部办案,茶肆里的人一个都不许放走!”
汴京的案子一向交由暗刑司和大理寺,能让刑部直接办案捉人的,无非是得了上面的意思。
姜藏月神色平静,紧接着雅间门就被粗暴推开,江惜霜当即冷笑一声:“刑部的人当真是好大的脸面,这汴京无论是谁的屋子想闯就闯?”
“刑部办案与我们何干?”姜藏月眼眸一瞬柔弱还带着些许害怕。
江惜霜更是护在她身前:“你可想好了,我爹是户部尚书,我安妹妹的爹是廷尉府安大人,你们是得了谁的命令!”
姜藏月紧张抓住江惜霜的衣袖,胆怯看向这些人。
“刑部总应该是讲道理的。”
……
茶肆对面,沈子濯抬了抬手,示意身后的人去将雅间该带走的人带走。
一时间,方圆几里都被这样的大动静搞得人心惶惶,到底是多大的罪犯要出动这么多人抓捕归案,实在让人好奇得紧。
他沈子濯才不是让人耍得团团转的老鼠。
安永丰当真是好狠的算计,父女二人里应外合让他做了多少错事,否则烨晁怎么走到今日这一步。他以文瑶中宫皇后施压,这才让文瑶笼络的刑部出手,要将安意带走调查,罪名就是谋害太子,也好有个名正言顺的理由。
茶肆里被横冲直撞倒了不少人,怨声载道不绝于耳。
“刑部的人当真是好蛮横不讲理。”
可就在沈子濯踏进茶肆之时,所有声音一瞬消失。
沈子濯嗤笑一声,沈氏就算跟廷尉府水火不容,但在汴京沈丞相也是实打实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又有几个敢当着明面上说他沈氏的不是。
他这些时日听从安意怂恿,将烨晁与李氏贩卖私盐之事直接捅到了圣上面前,才成了一切悲剧的导火线。沈氏被架在风口浪尖上,总要做些什么去挽回,也好为文瑶出上一口恶气。
也绝不会让人抓住把柄。
猫和老鼠的位置总该调换一下。
烨晁今日离京,拖一个下水是下,拖两个更是稳赚不赔的买卖,安永丰将他沈氏和东宫搅得鸡犬不宁,他廷尉府也别想好过。
必让其痛彻心扉。
沈子濯嗤笑一声,少女柔弱声音响起:“沈公子到底想做什么?”
他抬眼瞧去,安意当真一副柔弱无辜的虚伪面容。
她双眼绯红,像是害怕又紧紧捏住衣角,鼓起勇气与他对视。
沈子濯笑:“安二小姐。”
姜藏月声音略微颤抖,这才开口:“沈公子为何不让我们离开,我好歹是官家小姐。”
闻言,被堵在茶肆的人纷纷交头接耳。
江惜霜知道她有手段,便也静观其变。
沈子濯神情吊儿郎当,视线打量她,比之从前更多了几分戾气:“安二小姐不用给我扣罪名,沈某不过是调查一些事情。”
“既是调查事情,为难我们两个弱女子作何?”
“沈公子莫不是觉得沈氏可以一手遮天了,你从前便对我纠缠不休,如今未必是在公报私仇。”
“沈公子,”她抿了抿唇,这才故作镇定开口:“我知道父亲在朝中与丞相大人多有不和,沈公子这般行事,不怕招惹口舌非议。”
“更何况我向来顽疾缠身,也没多少日子了。”
四下投来的目光更是带了几分鄙夷。
沈氏长公子嚣张跋扈的名声谁不知道。
没曾想今日因为自家不顺倒来为难个顽疾缠身的弱女子。
如今这安二小姐一着急,看着就要迎风咳血。
茶肆中不免有起哄看热闹之人。
“沈公子,这一个小女子手不能提肩不能扛,如何能犯下出动刑部的重罪?若真是要拿人证据呢?难不成就凭着空口白牙污人名声?”
姜藏月扫了一眼,不出意外是薛是非。
薛是非就靠在一旁柱子边。
他早说过沈氏接连遭受打击,老狐狸能忍住,这猪头哪里真能忍住,指定是要捅出些祸事来,这不也没等多久就等到了。
是以他今日也早早来了茶肆,本打算看个废太子的热闹,没曾想热闹先到了青衣头上。
“可不就是嘛!!这沈公子仗着丞相大人未免也太肆无忌惮了,难怪人家说不能得罪高门权贵,不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这安二小姐也真是遭了无妄之灾。”
薛是非又看了青衣一眼。
她花费最短的时间扳倒了东宫太子。
废太子的旨意便是在她一步步算计之下落到实处,就连暗刑司陈滨自绝也不曾开口供出人来,但他总有一种她走的路回不了头的错觉。
青衣在一步步对宫中所有的人出手,更有一个疯批纪宴霄助纣为虐,离她想要的结果估计近了。
沈子濯今日行为不过是在找死。
沈丞相都被算计其中,更何况一个纨绔。
他勾唇一笑,又啧了一声:“沈公子,这姑娘犯的什么事儿,不如让我们大伙儿听听也好评评理不是?”
姜藏月略微行礼:“多谢这位公子仗义执言。”
“哪里,我们就是看不惯有人为非作歹。”
“多谢。”
沈子濯目光狠辣看了薛是非一眼,心中的暴戾情绪即将压制不住。
姜藏月再度抬眼,鹅黄裙袂被风轻轻扬起,人在衣中晃,显得更清瘦。
她开口:“沈公子,刑部办案也要讲究证据,我犯了什么事但说无妨,但若没做过的安意断然不会屈打成招。”
“今日当着大家的面,沈公子可敢说清楚?”
姜藏月问。
“我这几日从未靠近过沈府,更是无召不曾进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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