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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医回首望了他一会儿,便也跟来,掀帘脱靴,并坐沧海身畔。半晌,仍忍不住道:“你存心耍我那次可不是我误会你。”,沧海双眸半睁半闭,瞟了神医一眼,含笑举起右手道:“疼。”
“忍着。”神医忽便气闷。“你要是女的就半点不叫你疼,你不逞能么,有本事忍到天亮。”半日无声,转头见沧海默然不语,心不由揪了起来。此刻除却沧海以外,最懂他难过的无疑是神医。即便是浑身疼痛,头昏脑胀,发烧心绞,右掌透穿已足够难熬,何况无人所知之处胜此百倍。
神医暗叹一声,平躺沧海枕上,扑鼻全是牡丹花香。神医享受闭了闭目,方轻道:“明天我要去药庐看诊,不知什么时候回来。”两臂枕在头下,眉心忽然一蹙,眼望沧海低道:“你是特喜欢慕容么”
“没有的事。”沧海立刻便道,面有不悦。栖身前来,一手按着神医衣襟,一手由枕下抽出一帘薄片竹简,道了一句“咱们继续”,往内便塞。
神医一个抖索折起身来,暴怒道:“陈沧海我跟你没完”
转眼又见拂晓时分。飒爽磊落的少年高举满水铜盆跪在倾斜屋脊的吻兽之上。檐外相对双膝着地的少年,黑着脸,满头汗水。
斜向一窗微推少许,一只琥珀色眼珠于窗缝暗潜,朝外眨了一眨,忽的稍稍上弯。
“还挺有毅力。”顿了顿,又道:“瑛洛,你起了吗”
卧室门便被推开,瑛洛见沧海散发披衣侧坐窗前,便走近笑道:“谁的弟弟呢,打定了主意八匹马拉不回来。”美如女子的手由袖内悄探,虎口卡在沧海后颈上捏了一捏,回身取过小金梳。
沧海抬手拦阻,微笑道:“去叫小壳进来。”
瑛洛也笑了一笑,转身出屋。
璥洲垂首举盆,但觉月移天光,身上外袍浸透晨露,湿答答,冷飕飕。忽听庭内脚步声响,低哑如笙的嗓音道了一句:“表少爷,公子爷叫你进去。”便是搀扶声,脚步声,渐远,渐静。
璥洲于是松了口气。抬眼见四下无人,即便两手垂落,满水铜盆竟如方才半分不动,悬于半空。璥洲将身一斜,由铜盆下钻了出来,这才得见原来身后支了个木架托着铜盆,璥洲跪时正把木架遮掩,两手却是轻轻勾着盆边,毫不使力。
璥洲深吸口气,坏笑起立,将手从裤脚伸入,一左一右抽出两块铁板,贴身一面居然还绷着厚厚的棉垫。
“哎呀总算”璥洲抬首,正见神医在檐外仰视,一脸愤恨。
第二百三十八章桃源垂髫乐一
一个立在屋脊,一个站在地下,迎着朝阳,两两相视半晌。
璥洲严肃。
神医狠狠捏紧拳头,背着药箱大步入内。
璥洲心想这下有人替他报仇了。
微敞房门内,看见沧海摸着小壳的脑袋,笑道:“好啦,别生我的气啦,大丈夫言出必行,哪有半途而废的道理回去歇歇,再来时我让你出气还不行”,小壳低着头跨出门槛,与神医擦身而过。
沧海看了他一眼,回身转入卧室,神医紧随。瑛洛留在外间。
沧海坐在桌前苦笑叹了一声,见神医立在面前脸色不善,心肝一颤,又是太息。神医高高举起手来,咬牙道:“陈沧海,你又骗我”
“啊”手还未落,沧海已蜷起双腿,两手抱头缩在膝间,哭叫道:“别打我别再打我了”
神医眼眶一红,巴掌再也落不下去。略错后坐了,将沧海后背向怀中揽过,温柔清理伤口,换药裹伤。好半日,才觉沧海放松了身子,乖乖倚靠。
神医低声道:“好好在家等着我,一会儿他们回完庄里的事我就直接走了。”见沧海抬眼看他,便恨恨呲了呲牙,背起药箱出门。
门口璥洲像在等他一样居然友好的对他笑了一笑。
不是坏笑,而是友好的笑。
神医一头雾水。
“邦噹。”
两块绷着厚棉垫的铁板撂在小八仙桌上。
沧海撩起眼帘瞟了一回,转首去望身旁一脸严肃的璥洲。
璥洲在笑。不是友好的笑,而是坏笑。
目光在沧海右手新换的纱布上打了几个转,扬了扬眉梢。
沧海挑起眉心想了想,不由嗤笑。淡淡道:“不好意思,让你失望了。”
璥洲颇为意外。愣了一愣,严肃道:“的确失望。”将沧海面色仔细望了一会儿,道:“虽然铜盆有架子撑着,但是我两条胳膊也着实举了一宿,虽然有铁板垫着,可我确实在房顶上跪了一夜,那房顶还是斜的,为了不掉下来也废了我不少内功。”
沧海道:“你知道小壳在那儿陪你是个意外。”
璥洲严肃。
沧海眯眸又道:“小壳陪你跪了一宿,你特感动”
璥洲想了想,道:“会吗”望着沧海瞬间憋气瞬间无力的神情,笑了。“他要不出现我早回去睡觉去了。”
“董璥洲你是不是跪得还不够啊”沧海蹙眉。又叹了一声,道:“你用不着提醒我,我既然答应了就没有反悔的道理。”顿了顿,“但是可说好了,就这一次。”
“一次。”璥洲点头。“就一次。”
“好。”沧海起身,上前将璥洲外袍除下,又解大带。
“哎。”璥洲按住他手。
沧海抬眼看了看他,点一点头。“哦,去你房间。”
“哎。”璥洲仍旧坐在凳上,拉住他上下打量一番。“我都不急,你急什么。过段时间再说,我怕你身子受不住。”
沧海居高临下盯了他一会儿,鲜唇一启,“董璥洲,那你就赶紧给我办事去。”
第二百三十八章桃源垂髫乐二
神医放了药箱,独坐药房案前,幽幽出了会神,又将右臂搭着椅背,回身凭窗。眼见万物皆好,只是安静惯了,想倾诉时却无人打扰。t悲秋也不是平素所为,仿似多愁善感更非男子气度,只是心内难免多愁,难免伤悲。叹了一声,算作收官之语,归置了漫无边际又混沌未开的思绪,上主厅听了庄内各管事的回话,放了应对,查过账目,便往谷口行去。,一路鸟语花香,原本烦闷十去仈jiu,又见谷内蛱蝶甚是欢欣,由花丛直随至庄门附近,神医心中更是开怀,面上不禁带几分笑意。
方出庄门,却见马夫牵了匹白马回庄,亦有几只花蝶鞍前马后不辞辛劳。神医边系斗篷边与马夫问候,往前行了几步,忽的一愣。脚步顿了一顿,转身欲回,却又向谷口方向发足狂奔。
转了个弯,果见自己坐骑远远侯在前头,却在背后套了辆马车。
“哟,爷。”套车人与神医打躬,神医看也未看粗暴拉开车门。
一身雪白的公子在内稳坐。公子缓缓扭过头,默默望来。
神医咬牙同他对视半晌,凤眸快要喷出火来。更衬得那公子琥珀澄澈,面色虽是苍白,但精神甚佳。
“李叔,”神医唤着套车人,却目不转睛瞪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