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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乎每列木栅的卫队军官都在声嘶力竭的大喊,尽管按照土著们的跑动速度,还要有一会才能靠近过来,但这种疯狂之极的景象,实在是给人心中巨大的压力,让人心惊胆战。他们从来没有看过这么多土著不要命的向着己方冲过来,其中更有与自己肤色一样的同胞,那种无奈和恐惧的心情是无法用言语描述的,他们只能尽自己的职责,希望这些土著在火铳前面能够知难而退,至于他们退下去后会受到清国人什么样的惩罚就不是他们所能关心的。
身为最高指挥官,身为总督大人,身为这支军队的主心骨,身为一名贵族,弗拉索夫在最初的恐慌之后恢复镇定,他虽然也怕死,但他却不想耻辱的活着,所以为了家族和帝国的尊严,他决定与士兵们一起与清国侵略者战斗到底,哪怕战至最后一人,他也绝不投降为了安抚住军心,他在木栅之间来回走动着,不断的为士兵们打着气,他每说一句话,跟在身边的卫兵就会把他的话重复着大声喊出来:
“都稳住,等土著们进入五十米之内再打,不要慌,你们在木栅后面,你们的身边有你们的战友,他们只是一些傻子和疯子,他们毫无战斗力可言,他们不过是群被逼疯了的土著而已,所以士兵们,千万不要怕,就按照你们平时射击练习的时候那样做”
“不要管那些俄国人了,我们已经管不了他们了,如果他们冲过来,就开火知道吗我们不能因为对他们的不忍而让清队冲破我们的防线,那样所有人都完了”
在弗拉索夫带着军官们忙于为士兵们鼓气的时候,布里亚特蒙古人首领扎吉夫则带着他残余的二百多族人,正用弓箭拼命的朝蜂涌而至的土著们射击着。他们看上去好像被上次伏击吓怕了,所以远处的土著还没有冲进弓箭射击距离内,他们就疯狂的射了起来,这样做的后果除了浪费有限的箭枝外,最多也就是给那些不走运的土著带个擦伤而已。饶是如此,这些布里亚特人仍一枝接一枝的朝外射出箭枝,好像每一枝射出去的箭枝都能带给他们胜利的希望一样。
四百多被俄国人强拉过来的各族百姓则害怕的蹲在地上,他们哪里也不敢去,只是老实的呆在那,他们知道无论谁打赢都不会伤害他们这些人,因为胜利者需要他们。
在总督大人的鼓劲和安抚下,火枪手们稍稍安定了下来,往昔的训练在这刻体现出来,他们秉气呼吸,静静的看着那些越来越近的土著,等待军官们发射的命令。
战场上的气氛很是诡异,除了那些徒劳往外射箭的布里亚特人,木栅里安静异常,木栅外却是人声鼎沸,一动一静之间,让观战的关宁军也十分揪心,赵强心中也没来由的一阵急燥。
终于,在数百个冲在前面的各族男丁冲至俄军火铳射程之内后,等待的人群听到了木栅内传来俄国人的声音:
“开火”
顿时,木栅后面的火铳炒黄豆一般打响,一时间所有嘈杂和喧闹,全被这火铳的爆响掩盖住。黑色的烟雾也迅速升腾在整个木栅上空,让人无法看清浓烟下发生了什么。浓烟散后,所有人都看到木栅前面已经倒下一百多具尸体,但其他的民夫和百姓并没有因此而停下脚步,他们继续往前冲着。
距离木栅差不多也就是二十步的时候,罗刹人的火铳再次打响,各族百姓们一片片的倒下,但倒下一个,后面的人并没有被吓退或者是躲避,反倒是继续的向前冲去。
罗刹人的火铳不能连发,打完一次就要停下来装药重新点燃,所以在他们枪响过后,千万不能停,必须继续往前冲,唯有如此,才能顺利的冲进去。这是进攻前赵强让贺满川派人反复对这些充当“枪灰”的民夫和百姓们强调的,也许这是他唯一能做到的事情。
不到二十米的距离,冲锋的各族百姓集中在一个位面上,人群密度太大,木栅后面的俄军火铳兵真正是做到了弹无虚发。可冲锋的民夫和各族百姓们无所畏惧,甚至有被火铳击伤的,行动稍微迟缓,就被身后的人推倒在地,后面的人就从他的身体上踏了过去。没有人想死,离罗刹人的木栅还有一小段路了,只要冲过去,关宁军的骑兵就会压上来,到时就赢了。活下去的念头让他们忘记害怕,忘记罗刹人的火铳是多么厉害,他们只知道只要突破这最后十几米的距离,他们就能看到亲人了。
或许是因为方才的人太拥挤,火铳的杀伤,反倒是让前面留出空间。俄国人前后竖立起三排木栅,每排后面都有一百多名的火铳兵。这些俄军火枪手都是总督府卫队,与其他据点的俄军不同,他们都是正规军役人员,受过艰苦和正规的训练。在极有纪律和规律的生活中,他们除了训练还是训练,所以每个人的战技动作都十分熟练,装填火药,点火发射几乎成了卫队士兵们身体的一种本能。
第二百零七章杜吉根思克会战二十八
没被打死的民夫和百姓们还在继续往前冲着,在他们的身后,无数的老人孩子和妇女在嚎啕大哭,因为他们看到了自己的儿子、父亲、丈夫的尸体倒在地上。亲人的离去让他们的神经瞬间崩溃,有的当场呆立在那,一动不动的站在那,任凭铳子在身边射过,;有的却是擦干眼泪,仇恨的看着前方木栅后的罗杀人或者是恶毒的望一眼后面的关宁军,然后一声不吭的从地上捡起亲人留下的兵器,加入到继续冲锋的人群当中。
罗刹人的三次火铳发射给冲锋的民夫和各族百姓造成了巨大死伤,同样,夹在人群当中的俄国人也不会因为铳子长眼而幸免于难,差不多有一半的俄国男子被打死,也有几个女人也挨到了铳子,其中一个女人手中抱的就是她刚满月的孩子。人死得多了,心中的恐惧也淡淡的退却了,麻木感充斥所有人的心中,他们浑然忘记自己要做什么,只是那么机械的往前冲着,甚至举在手里的兵器从头到尾就保持着一个姿势,笔挺挺的,纹丝不动。
死亡不再那么可怕了,原来人离开这个世界是那么的快,那么的无声无息,甚至都没叫出一声疼痛就闭上了眼睛。冲锋的人群里,至少有一半人此时心中所想的只是让自己也快点死,这种痛苦和折磨实在不是人可以忍受的,他们恨自己、恨关宁军、恨罗刹人、恨这个世上的所有人,恨老天爷,为什么要把我们卷入到这场本不相干的战争中呢为什么让我们充当这场战争的受害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