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烬火归途（上）（2/2）

恍惚间似见月出东海，星河垂落，而那人踏月而来，眸中鎏金比朝阳更烈——

“阿昭，你看……日出……”

未尽之言散在风中，江微月如折翼之鹤坠落阵台。此刻的她，手臂上满是触目惊心的伤痕，皮肤皲裂，一道道血痕交错纵横，像是被无数利刃划过，殷红的鲜血不断渗出，在海水中缓缓飘散，将周围的海水染得微红。

她的脸部毫无血色，苍白如纸，嘴唇干裂，丝丝血迹从唇角蔓延而下。双眼空洞无神，失去了往日的灵动，眼神中透着无尽的疲惫与虚弱。头发凌乱地散落着，几缕发丝黏在脸颊上，被血水浸湿。整个人虚弱到了极点，仿佛一阵微风就能将她吹散，曾经坚韧的身姿此刻变得摇摇欲坠，生命的气息在她身上愈发微弱。

毒瘴散尽的刹那，整片海域陷入死寂。

忽然一声幼鲛清啼破空——荧光珊瑚自灰烬中疯长，冰蓝并蒂莲绽开层层叠叠的花瓣，莲心托着星砂凝成的露珠，如泪滴坠入深海。

死去的鲛人尸骸化作莹白贝母，残破祖陵被新生珊瑚重塑，潮汐符文流转如银河倾落，将海水涤成通透的琉璃色。原本被蚀毒侵蚀得千疮百孔的海底，如今焕然一新。

曾经枯萎的海草重新焕发生机，在海流中轻轻摇曳，似在欢快地舞蹈。那些被污染的鱼群，此刻也恢复了往日的活力，五彩斑斓的鳞片在阳光下闪烁着迷人的光芒，它们穿梭于新生的珊瑚丛中，嬉戏玩耍。

珊瑚宫的建筑在新生珊瑚的包裹下，显得更加宏伟壮观，宫殿上的潮汐符文闪烁着神秘的光芒，仿佛在诉说着鲛人族的新生。而在海底的深处，地脉中的蚀毒彻底消散，一股纯净的力量缓缓涌动，滋养着这片土地，让东海重新充满了生机与希望。

兰泽跪在阵台边缘，银针北斗阵碎成齑粉。他徒手扒开晶簇残骸，指尖触到一截焦黑红绳，鲛绡广袖忽地剧烈颤抖：“微月姑娘……这是您当年教我打的平安结……”

鲛溟拄着断戟踉跄走近，腹间伤口渗出的血染红衣摆。他沉默着解下腕间褪色红绳，轻轻系在新生的珊瑚枝上。海流拂过时，绳结上歪斜的莲花纹路忽地泛起微光。

楚晏舟垂眸望着掌心半凋的星砂莲，忽然轻笑一声，笑声中带着几分苦涩，他此刻，强烈的感受到自己的无能为力，随后将青铜罗盘掷入深海。那罗盘在海水中翻转，闪烁的光芒逐渐被黑暗吞噬。

玄霜魂铳管仍冒着青烟，赤晶弹壳坠落碰撞礁石地时叮咚如挽歌，在这片重获新生的东海奏响。

东海之上，荧光珊瑚肆意生长，五彩的鱼儿穿梭其中，新生的海草随着轻柔的海流摇曳生姿，海面波光粼粼，美不胜收。而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江微月的衣衫破碎不堪，丝丝缕缕地挂在身上，露出的肌肤布满伤痕，手臂上的伤口还在渗着血，脸上毫无血色，嘴唇干裂起皮，透着一股触目惊心的破败感。

莲焰结界消散时，沈昭明龙尾已血肉模糊，鳞片残缺不全，血水不断从伤口涌出。他狼狈却又小心翼翼地接住那道坠落的身影，逆鳞锁链缠上她冰凉的手腕，似要将自己的力量通过这锁链传递给她。

此刻他的黑衣也已破碎，沾染着血迹与尘埃，发间的银簪歪斜欲坠，几缕白发在风中飘动，更添几分沧桑。

“阿月……阿月你看看我……”

沈昭明声音颤抖，带着无尽的焦急与心疼。他紧紧地抱着江微月，仿佛要用自己的怀抱为她撑起一方安全的天地。他的手轻轻抚摸着她的脸庞，眼神中满是担忧与不舍，额头抵着她的额头，试图将自己的温度传递给她。

江微月毫无生气地靠在他怀里，双眼紧闭，眉头微蹙，似是在承受着极大的痛苦，偶尔无意识地动动手指，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