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5章 长聊(1/2)
老妪枯瘦的手指无意识地绞着围裙边角,麻绳编织的布料在她掌心拧出深深的褶皱。
油灯昏黄的光晕下,她眼角的皱纹里盛满了岁月的沧桑,浑浊的眼眸微微发红,像是被山风刺痛了许久。
“让贵人见笑了……”
她的声音突然发颤,抬手抹了把眼角,却蹭下几道浑浊的泪痕
“自我那儿子参军后,跟着玄甲军去了边关,说是要保家卫国……”
她转身望向墙上褪色的画像,那是个身着粗布衣裳的年轻男子,眉眼间透着憨厚与英气。
“走的时候才十六岁,如今算着也该成家立业了……可这么多年,只寄来过三封书信,后来连消息也断了”
老妪的声音渐渐哽咽,枯树般的手指抚过画像边缘
“老头子走的时候,还攥着儿子最后那封信,说等他回来……”
灶台边的风箱突然发出“吱呀”一声轻响,惊得老妪浑身一颤。
她慌忙转过身,用袖口胡乱擦了把脸
“贵人莫要嫌弃我这老太婆唠叨”
说着,她摸黑从陶瓮底掏出半把糙米,又从墙缝里抠出几根干菜
“这点吃食虽简陋,却是老太婆的心意。贵人若不嫌弃,就当是……”
她的声音突然顿住,像是想起什么似的,猛地把米袋往身后藏了藏
“罢了罢了,贵人定是瞧不上这些粗食……”
我望着她欲言又止的模样,喉头涌上一股难言的酸涩。
夜风从窗棂的缝隙里钻进来,吹得油灯的火苗左右摇晃,将墙上斑驳的影子拉得忽长忽短。
那些藏在岁月褶皱里的孤独与期盼,此刻都化作老妪颤抖的指尖和欲落未落的泪水,沉甸甸地压在心头。
一时间,我竟不知该如何开口安慰。
我轻轻托住老妪颤抖的手肘,感受着她嶙峋的骨节在掌心微微发颤,小心翼翼将她扶到长凳上。
凳面的木纹被岁月磨得光滑,却在她坐下时发出一声微弱的呻吟。
我瞥见她藏在身后的手,指缝间还沾着几粒糙米,佝偻的脊背如同一弯残月,在昏黄的油灯光影里投下摇晃的影子。
“不唠叨不唠叨,大娘,小子也并非什么大富大贵之人,也是吃粗粮长大的”
我半蹲下身,与她浑浊的双眼平视,声音放得极轻,像是怕惊碎了这寂静夜里的一丝安宁。
老妪枯槁的手指突然松开,糙米簌簌落在地上,她直勾勾地盯着我,眼角细密的皱纹里渗出点点水光,仿佛要从我的面容上寻找某个熟悉的轮廓。
屋内静得能听见梁上燕子的细语。
良久,她干裂的嘴唇动了动,声音沙哑得像是砂纸磨过陶瓮
“还未问过贵人贵姓,如今年岁几何啊?”
油灯的火苗突然蹿高,照亮她脸上沟壑纵横的纹路,那里面藏着的岁月,比这山间任何一棵古树都要沧桑。
“免贵姓燕,名九黎,今年……已是而立之年了”
我挺直脊背,月光透过窗棂斜斜地洒进来,与油灯的光晕交织在我俩身上。
老妪猛地抓住我的手腕,掌心的老茧硌得生疼,却不及她眼中迸发的光芒炽热。
“三十岁……和我那娃儿一般大啊……”
她喃喃自语,枯瘦的手指抚过我袖口的暗纹,像是在抚摸儿子出征前留下的旧衣。
此后的时光里,月光渐渐爬上窗台,又悄悄移向墙角。
老妪絮絮叨叨地说起儿子幼时在溪边摸鱼,说起老头子背着竹篓采药摔断腿的那个雨天,说起乡邻们送的半袋红薯如何熬过寒冬。
她的声音时而高亢,时而哽咽,说到动情处,干枯的眼眶里又蓄满了泪,却固执地不肯落下。
我安静地听着,偶尔应和几句,直到窗外的蛙鸣渐歇,油灯里的灯芯发出“噼啪”的轻响,夜色已深如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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